本文記錄了藝術家陳頌欣與策展人胡靖怡(3812 畫廊經理兼運營總監)於「Love Language:陳頌欣個人作品展」上的對談。藝術家分享了她創作的感悟及作品背後的故事,望令觀者沉浸於愛與表達之中。
陳頌欣(左)與胡靖怡合影於「Love Language:陳頌欣個人作品展」
胡靖怡(以下簡稱胡):大家好,我是Agnes,3812畫廊的畫廊經理,也是本次展覽的策展人,感謝大家參與我們今天的對談。本次展覽是Joanne作為3812代理藝術家在我們畫廊的首個個人展覽,也是她的首個大型個展,很感謝Joanne與3812畫廊合作。我們這個展覽叫「Love Language」,是構思了半年的主題。Joanne的情感一直都帶給人很「滿」的感覺,她也是一個很體貼的藝術家。在我們溝通的過程中,她也分享了很多對愛的想法及為作品賦予了愛的表現,所以這次很感謝Joanne將她真摯的感情投放入她的作品裡面。在這半年間,Joanne也是孜孜不倦地去創作了超過20張的新作品,本次展覽亦展出超過30張作品。在展覽的最後一部分也有包含了Joanne數年前的創作。
首先我們先討論展覽創作的幕後故事,Joanne你可以講一下《渡》這個系列是怎樣開始的,甚至是你做這個展覽的初衷?
陳頌欣(以下簡稱陳):我很多朋友來觀展的時候,我都會先帶他們到展覽的最後一部分,這裡展出的作品濃縮了我十年前的創作動向。第一張我帶大家看的畫,或者說我建議大家觀賞「Love Language」時應該先看的,是最裡面深藍色的一張畫——《渡 - 藍色海平線》(2021)。這張畫為什麼會這麼重要呢?因為如果我沒有畫這一張深藍色的畫,這個畫展未必會出現。
我會畫這張作品是因為在疫情期間,我的婆婆過世了。這也是我第一次有感受地去理解親人離開的那一種感覺到底是怎樣的,這個時期我整個人放緩了很多。我的爺爺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但是那時候我自己的感受並不敏感,覺得一個人走了就是我見不到他了。但是究竟死亡是一件怎樣的事,我並不是很清楚。直到我的婆婆過世時,我才很想安靜感受那種痛、那種悼念的感覺,感受那究竟是怎樣的一件事。
陳頌欣與其作品
左起:《渡 - 藍色海平線》、《渡 - 藍色靈魂》、《渡 - 藍色暗湧》及《渡 - 藍色沙漠》,2021年
那個時期我對光很敏感,我不喜歡開車,因為不喜歡看到車燈照射過來;看夜景我也不喜歡看維港夜景,而是喜歡從家裡看出去全黑的夜景。那時我和男朋友,也就是現在的老公,很喜歡去淺水灣看海景,夜晚的海景是一望無際的黑,黑到盡頭。在海浪聲傳過來的時候,向上望的時候看到天空有很多星星。我畫的時候思考我為什麼要用深藍色?因為創作深藍色的畫作的過程能夠共鳴我對於悼念的感覺,或者令我想象逝者在何方。儘管我畫的時候一直覺得可以加點顏色,但我依然一直將色調得很暗。觀眾見到有時候天空會有不同的變化,我已經預見到其實這種深藍色是可以有東西畫上去的、有光的。但我當時會想整個時期都儘量用安靜的表達去沉澱這種悼念的感覺。(其實我的其他作品裡有很多顏色,比如《渡 - 藍色海平線》對面有一幅很鮮亮色彩的畫,《夏風輕拂》(2022),當然這是另外的故事。)
如果你細心地去看這張畫的最中間,有個很像三角形的、帆船般的形狀。這個帆船對我來說也是意義重大的。首先,這個形狀不是我畫下去的,而是在我婆婆走了一年之後,我公公也去世了的情況下,意外出現這道筆痕。同時,船對於我公公來說意義重大,因為公公的父親以前家裡是做船廠的。我聽家裡人講,在澳門有一條街都是造船的,但我從未見過。當年鬥地主的時候,我的太公堅持留守到最後,讓造船廠的員工有全部離開,直至自己被人抓走,整個事業也隨之結束。在筲箕灣,一間我公公很小的房子裡,有很多船的模型,是戰艦那種大船模型而不是普通遊艇模型。我和他的一個共同回憶就是去柴灣的一個公園裡面放小船。所以我會覺得這張畫是我和他的一個回憶。
之後我開始對顏色有很多渴望,於是就開始了這一系列。我會覺得愛的展現不應只是停滯不前、收攏著、哀悼著的狀態,而是可以展現自己的美好;或是可以成就自己、精進自己,更加努力去感受自己的生命,這也是對他們愛的一個感謝和祝福。因為他們,我開始對生死這個課題有了許多思考,我的畫也不再是給人看我光明的一面。
當觀眾看到一幅畫,可能會覺得我喜歡將美好帶給他人,但對於我而言,亦是我勇敢面對自己的脆弱或是傲慢。這種感覺就像是畫畫時的對比:在陰暗的地方,光就會顯得特別明亮。
胡:剛剛Joanne講到《渡 - 藍色海平線》,這張畫在展覽最初的時候、我們還沒有開始討論時就已經存在。我們持續討論下來,伴隨Joanne這一年創作的演進,便一直以藍色為主,演變成我們這個展覽的主要作品。Joanne,在這一年中你學會擁抱自己的好和不好,學習擁抱身邊所有不同的事物,這令你創作的過程有什麼轉變?或者在這一個展覽裡你最大的感受是什麼?
「Love Language」展覽現場
左起:《渡 - 留下來的人》、《渡 - 心之低吟》、《花語 - 永恆的愛》、《花語 - 永恆的愛 2》
及《渡 - 心海追光》,2024年
陳:我看到了愛的面向是真的很多元化的。同時,這是一個無法急於求成的過程。例如你看到畫與畫之間的轉變,由《渡 - 留下來的人》(2024)到《渡 - ⼼海追光》(2024),它們的創作時間是一樣的,但在我畫的時候,在技術層面上對於顏色的處理是不同的。有的觀眾說看我畫作的時候,好像筆觸正在很快地運動,我想去捕捉那種靈魂的震動,我覺得生命的短暫真的很燦爛。雖然它很短,但我很想留住它的時候,我會用一種畫畫的方式把這些東西記下。
胡:Joanne每一幅畫都有不同的故事。觀眾看作品的時候可以先看完作品再留意Joanne的作品名,無論是中文還是英文名都好像是一首詩一樣,講的是不同故事的一種愛之語。例如剛剛Joanne有提到《渡 - 留下來的人》這幅畫,雖然用了很多的暗藍色,但帶給人的整個感覺卻很光亮,我認為是結合了Joanne不同時期的一個創作。她由最初大約七年前由倫敦回到香港做全職藝術家的時候,她的創作很繽紛、很彩色,像由大自然想象出來的風景,再到現在《渡》系列,以藍色為主調,仍然是在傳遞她腦海裡的風景。《渡 - 留下來的人》是她腦海的另一面,那裏充滿了逝去的人的痕跡與留下來的自己,提醒藝術家和觀者怎樣在這個被留下的宇宙還可以繽紛燦爛。
陳頌欣,《渡 - 留下來的人》,2024年,布上油彩,120 x 100cm
陳:大家如果都有聽廣東歌,可以去搜索一下《留下來的人》。我一邊聽這首歌,一邊畫《渡 - 留下來的人》的時候,我哭了很多次。關於被留下的情感,我起初是覺得我是被留下來的人,但後來,我覺得我身邊也留下了很多人,這種「留下」不僅是留下我一人,而是很多人選擇留在我的身邊。
剛剛Agnes也有提到以前的畫,應該要從我為什麼畫抽象畫開始講。以前我在英國做陶瓷的作品的時候,當我不能夠透過畫筆直視我感受的時候,我常感覺到不開心。因為做陶瓷時,我時常覺得它可以更加軟,且並不需要那麼具象。抽象畫感覺是很赤裸的一個媒介,去與人講解或者表達我的內心。因為抽象畫雖然沒有一個很明顯的意義,但卻是最真誠的。它就好像照鏡子一樣,讓我覺得很有趣。
我2015年的畢業作品是畫了一片紅色的血海。那時候我對人性有很多思考,在我完成作品的同時亦完成了我探討人生意義的論文。當年的我心情和心態是很絕望的,所以我的畫當年是充滿了紅和黑以及所帶來的那種很強烈的感受。那幅抽象畫的完成也嚇到我自己,令我思考抽象畫為何會這麼赤裸,進而帶領我去在畫面中尋找光明的感覺。我希望我能以一個歡樂、溫柔的形象面對我身邊的人,但在這個過程中,我也需要去直面我自己脆弱、粗暴的一部分。畫抽象畫的過程就像自我發現,去探索自己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在我的創作過程中,每一幅畫完成之前我都沒有想過它會叫什麼,畫的時候是沒有草稿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地發生,這個過程就像自己和自己對話一樣。如果大家有看過我和Agnes寫的藝術家自述和策展前言,我在其中寫了一個句話:「如果挑戰探索未知的事情是一場冒險,那我希望自己能成為一位勇敢面對自己內心的個大冒險家」。我想更了解真正的自己和現實的自己距離有多遠,而當我更加了解自己的時候,我相信這個光可以更亮。
陳頌欣,《渡 - 心海追光》,2024年,布上油彩,120 x 100cm
這個藍色的系列叫《渡》,除了是因為剛剛說過的帆船以及疫情期間的事情之外,也與我日常的靈修相關。在我的靈修之路上我看到人的轉變是可以很快的。而「渡」這個字,可以是「過渡」也可以指代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個旅程。有的時候我們對於人會有不同的感覺,但不是你「渡」人就是人「渡」你。在這個過程裡,每個靈魂的相遇,我覺得都是一場精彩的戲。怎樣令到這場戲是無憾的呢?這其實是我們的一個選擇。我畫畫的期間越了解自己的時候,我會覺得我和每一個朋友的相遇更加真實,我希望自己是一個真摯的人。但是在檢討自己期間會發現有很多不同的自己,我意識到了解自己的不同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因為只有見到自己都不願意見到的自己的時候,我們才可以再向前走一步。這就是我所說的精進,這種在我靈性修行或是老師教我打坐的時候我的體悟,可以令我走得比我想象中還要遠。但在走到之前,我需要見到自己如何被自己限制。
對我來說,畫畫是一個具象的精神梳理的過程,梳理好之後再回看,才發現原來我的內心有一種這樣的景緻存在。
胡:可能你很多朋友見到你不同時間的轉變都覺得你現在這個狀態非常之好,並且為這次的展覽感到開心。想問一下你最喜歡哪一張作品呢?哪幅作品你最滿意,覺得能表現你當下的這個狀態?
陳:當下的我會選擇《渡 - 星辰之舞》(2024),這是我結束了一個很短很密集的七日旅行後完成的一幅畫。
「Love Language」展覽現場
左起:《渡 – 星辰之舞》及《渡 -交響風暴奏鳴曲》,2024年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很緊張,不敢將自己喜歡的東西畫出來,大家也看到我不會去畫具象的東西。我很想很近地跟大家說話,但又怕我表達得太清楚,卻沒有人明白。我覺得距離感能令整件事情更加舒服。但在這之後我發現真實的自己,例如我喜歡的事情可能其他人也喜歡。在那之後我第一次畫了我一直很喜歡看的星星,無論是我在香港夜景看到的星星,我去歐洲見到的星星,我全部畫下去。然後我在瑞士見到過彩虹雲,我也畫下去,我將自己想象空間中一直都喜歡的靈魂運動也畫下去。有一陣子香港可以看到有紫金山彗星,我就去看了星星最亮的幾晚然後也畫了下去。我也喜歡彩虹,所以我買了一個彩虹捕捉器在工作室。在工作室的一個下午,午後陽光灑落下去的時候,彩虹在夜晚也能出現,我便也畫了下去。
我發現將自己喜歡的東西組合在一起的視覺呈現,令我很喜歡這一幅畫。雖然是藍天,但它也是一幅開心的畫。有一個觀眾跟我說,藍色有時候在英文中是「Blue」,是憂鬱或者悲傷。其實這個定義很廣泛,但在你的畫裡面,它不僅僅只是這一種定義。而是透過這種對話和大家說,每一種顏色在每個人的生命中,即使曾是一種定義,但只要你還在呼吸,它隨時都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狀態是好或是開心的,你看出去的世界就是美好的;如果你不開心,你看出去的世界全部都是不順眼的。所以令自己快樂或者養好自己的第一點,就是要照顧好自己的心。當照顧好自己的時候,你就可以照顧到自己身邊的人。
《渡 – 星辰之舞》在陳頌欣工作室一隅
胡:你現在的創作方式跟以前很不同,可不可以形容一下你現在的狀態?或者說你現在主要的習慣是畫油畫,是否是這個媒介或者你現在的心態與過往有所不同,所以令你的創作都不一樣?
陳:我以前用噴漆有幾個原因。一是我在香港讀中學時期就開始使用噴漆,二是之前在英國創作時的空間比較大。噴漆有一個技巧令我很喜歡,所以我在英國將它擴展,繼續發展去創作一些比較大的畫作。我現在也依然很喜歡這種媒介。但回到香港後,噴漆創在在室內空間很難進行。一是氣味,二是我戴的防護設備對我的脖子造成損傷,所以我有一段時間就停止用噴漆。未來如果空間允許的話,或者在一些露天的環境,我會依然選擇用噴漆。因為噴漆是一個很快的媒介,可以快速的將我心裡的感受都紀錄下來。使用一種很慢的媒介(油畫)的時候,它可以給我另一種情感,可以緩慢去做創作。我很開心舉辦這次的展覽,能夠給我一個這麼大的空間去挑戰自己,思考怎如何以油畫的形式將我心裡的感受全部保留。
我以前有個壞習慣,當我工作室的作品擺滿了,畫沒有位置擺放的時候我就會休息。我會看著這麼多的創作覺得「已經足夠了,已經做了很多了」。但因為本次展覽的空間很大,我就訂了很多畫布回來,一次性去畫很多畫感覺上令人過載。當畫到工作室完全沒有位置了,要搬開作品繼續畫時的感覺又挺開心和神奇的。我發現原來我有那麼多東西想通過畫畫表達,反而以前都似乎按住了自己一樣不去表達。
所以剛剛提到狀態或心態有所不同,我覺得我現在更放開自己地去將想試的事情做出來。因為在這個過程中會有更多的選擇出現,會發展出更加多、沒有那麼多限制的創作。比如我喜歡用混合媒介,是因為我喜歡將不同的事物加入進去。在我的工作室裡面,我就是我工作室的神,喜歡這麼做就去做,這種開放性令我很開心。
陳頌欣,《夏風輕拂》,2022年,布上壓克力和噴漆,120 x 160cm
胡:Joanne以前做噴漆時主要色調是單色的,剛剛提到的她用紅色去創作的作品也是使用噴漆。我們現在展覽中的《夏風輕拂》(2022)則是用壓克力和噴漆,也就是剛剛提到的混合媒介創作的。
陳:《夏風輕拂》的左下角還包括我幫人做裝修的時學到的一種物料,有一種礦物質和沙的質感,是我特別喜歡的東西。
胡:你會不會形容現在比以前樂觀點?而且當你完成一批新作品的時候,對你自己個人而言有些什麼感覺?
陳:我會覺得現在的空間比較廣闊,也確實比較樂觀。我覺得我由小到大都是一個樂觀的人,但悲傷的時候,我亦會沈醉在自己的悲傷裡,我的情緒非常顯而易見。現在開放了點,不會輕易去界定自己和別人,即是合則來不合則去,或者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覺得畫畫是一樣的道理,適合的就用,沒有限制自己。我不會認為藍色畫夠了要停,而是順著自己的節奏走,“let it go”而不是“let it be”。我覺得這其中是有很大差別的,“let it go”是順其自然,不需要刻意去放開或者收斂,因為它的存在就是剛剛好。我喜歡自己現在的狀態,有一種去到哪裡都可以做我關注之事的專注。
胡:那你下一步想做什麼?
陳:我未來會想畫多一點和植物相關的畫。因為剛好有一些項目能讓我去多畫植物。因此觀眾也能看到在這次的畫作裡面,我的抽象繪畫不再僅僅只是不同藍色組合擺放在一起,而是多了一些更具象的事物,但仍然是抽象的繪畫。我自己很喜歡大自然,山水星空花都是我的朋友,我想我的畫裡面以後多一些這種風景,多一些元素,但仍然會保留我自己的藝術語言。觀眾會看到很多不同的畫作裡面的一些筆觸或者被描繪出來的光,這些是我在描繪我覺得漂亮的東西,我喜歡那種發光的狀態,很喜歡那種很快的動態,經過一下又很快消失。
胡:Joanne有很多作品都有風景畫的元素,就像這次的藍色系列,很多人都覺得是天空、海洋,但其實在畫廊入口的畫作及展覽中是混合了很多不同顏色的作品,不再屬於藍色系列。Joanne你可以分享一下關於顏色的創作,為什麼會突然不再處於藍色狀態?或者你創作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心情轉變?
陳:我會形容我用深藍色的大多時候都是在講我內心深處,內心分幾層,最深處跌落進去的空間自成一界。在一個無盡的空間裡但都是自己的時候,藍色再加上彩色,我會覺得這種色彩浮在我的心裡面。無論它是深海還是天空,它都是對我們所看不到的世界的幻想。假如當你見到有些畫是有邊界的,就是我沒有用深藍色去包圍它,或者比較像風景畫。我覺得這個宇宙裡面好像有一個任意門,一打開就能看到自己。無論是我前期的畫還是後期的都是這樣的。
「 Love Language」展覽現場
左起:《星⽉婉約》、《渡 - 微風低語》、《跳島》及《精靈》,2024年
展覽中有一幅風景畫叫《星⽉婉約》(2024),這張畫就是我一年一度在中秋節會畫一次的月亮。因為婆婆過世,我每逢中秋團圓之際就會有「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感覺。《水調歌頭》裡有一句「明月幾時有」和「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我婆婆的名字就是「李月娟」,這首詩裡面包含了我婆婆的名字。在這種思念裡面,我覺得《星⽉婉約》就像我的所有已經離開的親人、在另一個世界的祖先一起慶祝著一樣。展覽空間裡這幅畫背後有道窗,窗透出來的光就像一個個靈魂一樣,在那道風景中一起慶祝,在世上的人也一起慶祝,我很喜歡那張畫和其他畫不一樣的和諧程度。因為我不是畫我自己,我畫的是那個世界像魔法森林一樣在發光。
《渡 – 黎明》與《渡 - 靜息》(2024)也是我很喜歡的畫。《渡 – 黎明》像破曉時分從深淵望上去的光。《渡 - 靜息》有綠意盎然的感覺,這幅畫裡我在追求“let it go”的狀態,是「靜」的、清新舒服的。畫完這張後我想再開始一個《靜》的系列,以清新的、有空氣感的畫法去做其他的創作。在《渡 - 微風低語》、《跳島》與《精靈》(2024)中,觀眾也會見到天空或是清新的感覺,著我自己也很喜歡。
左起:陳頌欣,《渡 – 黎明》及《渡 - 靜息》,2024年,布上油彩,35 x 30cm
胡:本次展出的這一批作品都是很新的系列,當中Joanne也用了很多不同的技巧。我們明年也會和Joanne合作很多不一樣的項目,大家也可以繼續留意她新的作品。在藍色系列的之後,她會如何走出這片藍呢?怎樣去尋找或是擁抱本性呢?Joanne的創作最開始也以許多自然的元素,直至藍色系列則描繪較多天空海洋。當她重新畫回風景畫,比如《花影和鳴 2》(2024),英文叫 “Harmony in Bloom 2”,如果不知道中文,可能會疑惑這是什麼意思,但再加上英文,就會明白原來是花之影、鳥之鳴,整件事都是很詩意的。我也很期待Joanne之後的新作品會怎樣,會如何看到一個再宏觀點的風景畫。
陳頌欣,《花影合鳴 2》,2024年,布上油彩,31 x 92cm
陳:我也很期待。希望大家可以細閱一下我的作品名,有時就像謎語一樣。我刻意沒有中英對譯,比如《渡 - 留下來的人》的英文其實是 “Echoes of Affection”。當你了解的語言越多,你看到的面貌就會更加完整。本次展覽我在文字創作上也花了一些心思去表達人的全面性,完整性及愛的面向,希望令大家了解以不同的角度看事物,就會有更豐盛的視覺。